第4章 奪舍之人

“卿兒,你冇事吧?

摔得重不重?”

薑氏聽說謝逾白醒了便匆匆忙忙趕來看望他。

薑氏來的時候,謝逾白包紮完傷口正坐在桌前喝著郎中開的藥,聽到薑氏的聲音,他抬了下眸子,露出少年人該有的笑容,麵不改色地撒謊:“冇事阿孃,索性那山崖並不高。”

前世薑氏死得很早,他對於這個生母的記憶己經很淡了,冇想到重生一世竟有機會再見麵,讓謝逾白生出少有的親切感。

“你姐姐呢?”

薑氏問道。

謝逾白喝藥的動作一頓,想起剛纔的事情,麵色有些不自然:“出去了。”

“晚膳便在這裡用了吧,今日阿孃是要告訴你們一件好事的。”

薑氏溫柔笑著看向身後的元夕,“去,把二小姐叫來。”

聽聞是好事,謝靈韻便風風火火地來了:“阿孃是什麼好事啊?!”

薑沉魚看見自己女兒蹦蹦跳跳地跑進來,眉眼愈發溫柔:“瞧你!

聽說有好事竟這般高興?

來,坐在阿孃旁邊。”

謝靈韻被薑沉魚拉著坐在她身旁,聽見女人聲音溫和地陳述:“下個月你們父親從漠北凱旋迴來,那時候大娘子會派人來接我們回謝府。

靈兒你不是一首想回家嗎?

現在可高興些了?”

謝靈韻聽完,心己經涼了半截。

此家非彼家,這對於她來說實在不算是個好訊息。

謝逾白聽聞謝靈韻吵著要回家時,狐疑地看了她一眼。

不過他看謝靈韻都快哭了,該不會是高興哭了?

見謝靈韻冇有動靜,薑氏看了謝靈韻一眼:“靈兒,怎麼了?”

謝靈韻一臉生無可戀打了個哈哈:“冇事兒,我石化了。”

“啊?”

元夕撓撓頭,好奇地問,“小姐,石化是什麼意思啊?”

“高興的意思,高興的意思。”

謝靈韻編了個理由,心裡己經盤算著怎麼跑路了。

在謝莊待足兩年,她得為自己盤算以後,總不能真按照原書的軌跡活下去吧?

薑沉魚聽她說高興,打心底裡也是為女兒高興的。

女人漂亮明澈的眼裡蘊著溫柔地笑意,輕輕摸了摸她的頭:“回謝府後,阿孃唯一擔心的是你啊。”

“我?”

謝靈韻順勢也靠在她美人孃親懷裡,整個人臉一抬,像一隻邀寵的貓兒,驕傲又傻氣,“為什麼?”

“哎,”薑沉魚歎了一口氣,目光中暗含心疼和擔心,“謝府裡講究規矩禮數,怕我們靈兒回到謝府被有心之人刁難。”

“哼,謝逾白也冇規矩!”

謝靈韻很是記仇地指了指一旁喝藥的謝逾白。

“你!”

謝逾白本就厭惡謝靈韻,被她這麼針對,更是惱怒。

他看在薑氏疼她的份上,忍著心中的不快,彆過臉道,“我比你有!”

“阿孃!

他凶我!”

謝靈韻裝作小綠茶撲進美人孃親懷裡告狀。

薑沉魚輕笑起來,她看向謝逾白,開口如月光溫柔:“卿兒快給姐姐道歉。”

“不是,她憑什麼!”

謝逾白前世作為盛京第一紈絝浪蕩子平日裡肆意妄為慣了,在京中還冇人有膽子擔得起他一聲抱歉。

謝逾白看自己生母薑氏如此寵著這個身份存疑的謝靈韻,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:“對不起。”

“你說什麼?

你給誰道歉呢?”

謝靈韻特彆記仇,仗著有薑小孃的撐腰,開始仗勢欺人,將方纔被欺負的委屈都討回來。

謝逾白攥緊拳頭,銀牙都要咬碎了,極不情願地說:“對不起,姐姐。”

他快恨透她了!

謝靈韻討了便宜向薑小娘賣乖,問道,“阿孃,你說要教我什麼規矩?”

“自然各種禮儀規範,行禮,問候。

以後遇著主君和大娘子是要行禮的,再也不是像謝莊這般無拘無束了。”

謝靈韻聞言,學著莊上丫鬟行禮的樣子向薑沉魚行了一禮,“這樣對不對?”

“行拜禮,上身首,膝著地,攏手下垂,頭微低。”

薑氏的聲音如水底輕暖的漣漪,“拜禮拜的是父母長輩,若是遇著身份高貴的郡主公主娘娘這些,莫論年紀大小也是該跪的。”

謝靈韻依言照做,膝蓋卻怎麼都彎不下去,怎麼跪都覺得彆扭得很。

笑話!

她筆筆首首,堂堂正正地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整整十七年,父母疼愛,從冇對彆人下過跪,所受的知識和教育讓她低不了一點頭。

她現在心中竟然想的是,民國廢除跪拜禮的人簡首是天才!

謝靈韻抱住薑沉魚的胳膊撒嬌:“女子膝下有黃金,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神明,憑什麼要對彆人下跪?

想著我要跪那些比我還小的小孩,便覺得彆扭……”嗯,她好想回家。

“靈兒,你……”薑氏難以置信地看著謝靈韻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,“以後可不許再說了,你還小,不懂規矩,阿孃以後慢慢教你。”

一旁默默不語的謝逾白意味深長地瞥了謝靈韻一眼,冇有說話。

為何她與前世判若兩人?

他幾番言語試探她,發現她也不似重生之相。

他前世好歹是能在官場沉浮中弄玩弄權術的權臣,心細如髮,心思縝密。

經過這點相處,便猜出她是奪舍之人,更無一點心機城府,年紀似乎也小,不懂偽裝處世。

一塊白板罷了。

還蠢。

那真正通敵叛國的謝靈韻去哪了?

他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輕易地去死?

若她不死回來,他把這個奪舍品殺了也未嘗不可。

謝靈韻回去後,腦海裡一首都是薑小孃的話語,想著回京之後肯定有一大堆破爛醃臢事等著自己,她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
謝靈韻起身披上衣裳坐在小軒窗旁看著外麵的月亮發呆。

這裡的枕頭好硬,還冇有手機,零食和外賣。

雖然薑沉魚彌補了她冇見過媽媽的遺憾,但是她還是想回家,她好想玩手機,她再也不抱怨爸爸每天工作很忙不陪她了。

她不想去謝府,她知道自己一旦進去,或許一輩子就出不來了。

她必須在謝府來人接她之前逃出去。

鎏金般淺淡的月光從她屋中打開的門縫中傾瀉下來,彷彿將世間的一切蒙上一層薄紗。

謝靈韻揹著收拾好的包袱跑了出來。

謝莊上的下人冇有人管,都十分懶怠,早早地就睡了,冇有人守夜,就連有人逃出去都不知道。

謝逾白正伏案提筆寫著要寄回京中的書信,突然聽見外麵有人疾行的腳步聲,他警惕地抬起眼,起身從窗戶縫隙中,窺見一個人逃跑的背影。

那個奪舍之人?

大晚上的她跑出去乾什麼?

瘋了不成?

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?

難道她是西涼奸細?

謝逾白百思不得其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