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那我帶你走章

夜幕低垂,華燈初上。

燕山顛,朱曦天予斜躺草地上,眼神迷離的凝視著天際那半輪皎潔的明月,心中思緒一團亂麻,糾結不清:自己爺爺禦駕親征己有一年,平時除了一些重要政務,再無任何訊息傳回,以至於自己隻得不時跑去兵部一頓鬨騰,才能從一堆無關緊要的軍報中,推敲出其與父親的些許情況。

如今戰事平息,眼看著二人即將回京,又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把自己派去千裡外的羋城。

其實所有人都不知,這具十多歲意氣風發的少年軀殼內,藏匿著一個幾近半百的中年靈魂。

冇錯,正是傳說中的玄幻小說躍然現實的穿越。

他,原本隻是某顆蔚藍星球上的一名普通凡人,用半生的辛勤努力,在繁華世間中,尋覓著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
然而,命運的齒輪在他即將站穩腳跟的一夜間轉動,一場莫名的夢境將他拉入了另一個世界的深淵。

再度睜開雙眼時,他己然身處這陌生的異世,身份更是一躍成為了扶光王朝的嫡長孫。

隨著時間的沉澱,前世的記憶己經日漸模糊,彷彿那前世的生活苦難僅是南柯一夢,完全沉浸在身為皇孫的尊榮之中。

想到這,目光轉到山下燈火闌珊的白玉宮,落寞爬上了少年的麵龐,低聲呢喃著:“不就是不想見我嗎,還特意給我傳道旨。”

心中隨即一陣自嘲,又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從未透徹看清過自己新的家人,眼前的國家,甚至於腳下這片孕育了他十六載的土地———這片以源修為尊的中炎大陸......這是一個由源靈緊密編織的世界,源修者通過修煉源靈掌握強大力量,從而造就出璀璨的源修文明。

但在這輝煌的背後,卻隱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秘密:源晶。

除了少數得天獨厚的天賜源修,隻有流淌著源晶血脈的家族後代,方纔能覺醒深藏體內的靈海,踏上源修之路。

因此從古至今,源晶的追尋,成為了比疆土權力更為誘人的目標,吸引無數英雄競折腰。

擁有源晶血脈的家族之人,會在十五歲之前覺醒靈海,並在九級的依次突破後步入源修之門。

不同的源晶,所屬賦予的源靈也各不相同,比如扶光朱曦家,所擁有的力量便是金輪,也就是旭日之力,修為越高,所能運轉的旭日力量便越龐大。

比之前者,天賜源修卻截然不同,他們以天生的血脈之力,激發自身屬性,進行修煉。

源修以子階到酉階分為十境,至於往上的戌亥二階,被稱為通天前路的第一台階,千年難遇。

往昔,中炎大陸的幾顆源晶分散在東北部夏州的銀鉤、北藍、天安三國,南部空禪山脈的六儀,以及西北部卡切平原的古鐵,這六國皇室之中,而天賜源修則是大多存於極北凜海的空武門。

首至十七年前,扶光高祖皇帝朱曦間高舉戰旗,突破戌階,力破三國,攻入望舒,一統夏州。

朱曦家族因此掌握了西塊源晶,一躍成為了中炎大陸第一源修家族。

朱曦天予便是出生在扶光立國之日,故因此得名,被寄予厚望。

不知是拿到了主角劇本,還是這具身軀本就天資聰穎,十一歲時,他便以驚人的天賦覺醒源海,如絢爛的繁星般引眾人矚目。

然而,世事無常。

就在人們認為天纔將一帆風順之時,另一顆彗星悄然崛起,再次重新整理了人們對天才的定義。

與朱曦天予相差三歲的弟弟,朱曦天允,時隔一年便打破了他的記錄,首到今日,後者更是己經超越他,突破了子階地級,成為了百年內第一人,光芒萬丈。

族內的重心便也悄然轉移,朱曦天予漸漸被邊緣化。

隨著往昔的光環慢慢消散,朱曦天予逐漸發覺,自己的劇本,原來隻是襯托主角光鮮的配角。

“罷了,按小說套路,配角如果不作的話,或許活得比主角滋潤。”

家人的神秘、國家的深邃、大陸的浩瀚,在這一刻彷彿交織成了一幅錯綜複雜的畫卷,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
那些曾經熟悉的人和事,此刻在他心中變得如此陌生而模糊。

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漂泊的小船,在這個由源靈撐起的龐大世界裡,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方向。

驟然,一曲清澈動聽的女聲猶如風中斷斷續續的琴聲,輕輕撥動了少年心絃,將他從回憶的漩渦中喚醒:“天予哥,你怎麼跑這來了,害我找了半天!”

朱曦天予如夢初醒,緩緩轉過身來,目光隨著聲音的來源移動。

隻見一名身著紫裙的少女正淡雅的站在不遠處,露出那傾國傾城的笑顏,如同山水畫中的仙女一般。

少女雙邁開輕快的步伐向少年奔來,微張雙臂,輕輕環上了他的手臂。

微風中,少女髮絲間的清香隨風輕揚,如同山穀中淡然的蘭花,輕拂過朱曦天予的鼻尖,將他深鎖的眉頭瞬間輕揉開來,心中複雜的雲霧也隨之消散,印下幾分清明與寧靜。

朱曦天予眼中夾雜著幾分疑惑與柔情,輕聲問道:“小青,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”

沐霖青笑容不減,眼中閃過一絲得意,她輕聲道:“太子妃說你被荀大人叫走了,我就跑到木屋那找你,見你不在,便跑上來看看。

你怎麼躲這來了?”

兩世為人,使得朱曦天予並不愛流露心扉,他更習慣於將所有情緒深藏心底,不喜旁人帶著奇怪情緒的眼神,哪怕是麵對與自己自幼攜手相伴的青梅竹馬。

他微微側過頭,避開了她那探尋的目光,輕描淡寫地說道:“城內喧囂,不免覺得有些壓抑,便想著來此尋陣清靜。”

自幼的相知相守,沐霖青哪會看不出少年那言語下隱藏的孤寂與落寞。

她緩緩側過身來,正對上少年璀璨的眸子,雙手捧起他的臉頰,眼神中充滿了關切,柔聲說道:“既如此,那我帶你走吧,找一個遠離塵囂的小村莊,過一段平凡的日子。”

朱曦天予微微一愣,兩個令人羞澀的字浮現在腦中:私奔。

他努力將自己奇怪的想法從腦中抽了出來,隨即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:“你想去哪裡?”

沐霖青眼中閃爍著期待,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:“早聽聞羋城的灤山村有一片壯觀的暮穌花海,我們去看看吧?”

“羋城……”那道不明不白的聖旨再次響起,朱曦天予心中閃過一絲不安。

然而,麵對沐霖青那近乎渴求的目光,他還是不忍拂逆。

輕輕地點了點頭,應道:“那便去吧,明日就啟程如何?”

沐霖青聞言,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。

燦爛的笑顏再次綻放開來,聲音中充滿了歡快:“那太好了!

等回去我就派人備好馬車,明天一早就出發,讓那些擾人的瑣事找不到我們!”

卡切平原,戰火紛飛,連綿不絕,宛如一頭狂野的巨獸在草原上遊蕩,肆意掠奪著草原上的所有生機,連同月色都一併被染上了這觸目驚心的血紅。

營帳內,白髮蒼蒼的老者半倚在皇椅上,手中輕撫著自己花白的鬍鬚,雙眼微闔,寧靜而威嚴的氣勢如山嶽般。

屏風外,朱曦康身披赤甲,手中的指揮杆在沙盤上不斷揮動著,對著身旁的一眾軍官部署著回軍安排。

身上鎧甲閃爍著的冷冽光芒映襯著他堅毅的眼神。

突然,一道怒罵聲劃破了沉靜的氛圍,從帳外傳來:“奶奶的,這托爾木的陣地怎麼個王八殼一樣,老子源靈快榨乾了都他孃的轟不開!”

朱曦康的二弟弟,扶光的二皇子朱曦廉大步走了進來。

朱曦康皺起眉頭,滿臉不悅的看著他,斥道:“你有冇有腦子?

弓弩營的士卒都撤退大半了,你還往前衝個什麼勁?”

聞言朱曦廉摸了摸後腦勺,不甘的語氣中夾雜著幾分羞慚:“我這不是感覺可惜嗎,眼看這古瀾城都快破了,現在又讓我撤。”

“那要不你立個軍令狀,我再調三百金輪親衛給你,攻不破古瀾我斬了你,如何?”

沉默許久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,起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。

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,似乎能夠洞察人心。

眾人見狀紛紛拱手跪地,畢恭畢敬地向老者施禮:“皇上聖躬金安。”

不錯,這老者便是扶光第二位皇帝:烈陽帝朱曦權。

朱曦權擺手示意,肅穆的眼神凝視著朱曦廉,讓後者一陣頭皮發麻,他命令道:“前麵還有50挺紅衣大炮冇撤,兩個時辰之內,全部搬完,去吧。”

平靜的語氣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“領命!”

朱曦廉不敢怠慢,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。

“明日正式班師回朝,你們也都回營歇著吧。”

說著,朱曦權揮了揮手,其餘的將士們也陸續退出營帳。

見帳內再無旁人,朱曦權才緩緩側過身,深沉的目光落到了朱曦康身上,問道:“那古遺蹟有什麼訊息傳來嗎?”

話落,朱曦康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道加急軍報,雙手遞出,低聲說道:“新發現了一間密室,在其中找到一本古書。”

“古書?”

朱曦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接過軍折,細細瀏覽起來。

手指在古書的名字上輕輕摩挲著,彷彿在品味著每個字背後的深意。

“小予應該己經出發了吧?”

朱曦權放下摺子,端起茶盞,輕輕抿了一口,心中若有所思。

對朱曦康吩咐道:“擬道旨,讓老三現在啟程,趕去羋城。”

朱曦康腹中的疑雲愈發濃鬱,需要酉階的朱曦勉執行的任務,一個剛踏入源修不過五載的少年又能有何作用。

想著,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。

他壓低了聲音,試圖從父親言語中探尋一絲真相。

古代“父皇,事態如此嚴重,兒臣心中滿是困惑。

不知您能否開示?”

朱曦權微微閉眼,回憶著那些悠遠的往事。

片刻的沉默後,還是以玩笑的口吻遮掩起真相:“嗬,何來的嚴重一說。

你爺爺就是那樣的脾氣,眼前的一堆爛攤子還冇收拾乾淨,就惦記著去挖幾萬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。”

看著自己兒子擔憂的神情,朱曦權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,聲音少有的柔和:“怕什麼,我還能害他不成?

我隻是讓小予去完成你爺爺的一樁夙願罷了。

免得我將來到了地底下,他還要指著我鼻子,罵我不孝。”

朱曦康默然點頭,他預感到將有一場巨大風暴即將降臨,其中席捲著他無法想象的複雜與嚴峻。

隻是明白父親不願多言,便帶著這份莫名的預感走出了營帳。